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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应钶

[明]

刘应钶为[明]

  写刘应钶我很费一番周折。最初手头仅有康熙《潜江县志》(以下简称《县志》卷十五·人物传)对他一百来字的简介,及听别人说过他为《嘉兴府志》写过一篇序文。后来,我查到了他遭小人陷害、革职归田后,其好友——明万历年间御史、著名直臣,江西吉水人邹忠介(现有《邹忠介公奏疏》五卷,传承于世)对他有这样一段评语:即“勤于检身,疏于防人;锐于慕古,暗于涉世;粹乎穆乎?如金未爌(kuàng,未开采之意),如玉未凿”。(《县志》载)由此,我感觉不书写存念,有点对不起这位颇具现代法制理念的先贤。
  (一)
  刘应钶,字平叔,号衡螺。明,潜江(荷湖垸,古地名,今罗赵湾、田湖、田店村一带)人,他与前述刘应同是堂兄弟。现在我手头有一部2014年刘升洪主编的《刘氏家谱》(安成世家),其旧谱收录有刘应钶写的《志序》,最后留名处写了一句“安成刘应钶撰”。刘应钶纂修《嘉兴府志》撰写的序文后也留下同样的署名,弄得嘉兴人至今也搞不清楚他们刘知府的籍贯。“安成”是江西省安福县隋唐时期的古地名,早已废用,如今安福当地人都很少知道还有其古名,以至弄得《浙江通志·职官志》也不知所云,对刘应钶籍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错误记载,原文如下:“嘉兴知府刘应钶,安福人。(湖广籍)”现在其族谱以示与其他刘姓的区别,将其族系统称“安成刘”。
  刘应钶从小天资聪颖,博览群书,过目不忘。尤其是性格文雅,心地善良,慈善孝顺,对乡邻和亲友都和颜悦色,很讨大家喜欢。他在万历十七(1589)中的进士。古时进士上皇榜那是十分荣耀、威风的事。仅就乡试中了举人,就有很多人上门巴结你,给其整修厅堂窗子,称之为“改门换庭”;还有大户人家来相女婿;读书人来拜师等等。中了进士那就风光至极了。先是县令宴请接风,再是县令亲临府上贺喜。上任做官时,车啦、马啦、轿啦都有了;跟班的、引路的、撑伞、打扇的前呼后拥都来了;衣服、用具,饮食、费用都有人支应。朝廷对中进士者还给免役、免粮(税)、免罪、使奴婢等许多特权。《县志》载:刘应钶中进士后却不是这样趾高气扬,到处耍威风,他“官服所至,以恺悌著”。即他穿上官服后,仍然态度和蔼可亲,让人很容易与他接近,其没有一点官架子的风范被世人所称赞。
  (二)
  刘应钶进京为官时,先授刑部主事,再升刑部员外郎(从五品)。因其作风正派,工作认真负责,他从京城派到太平府(明初直属京都南京,治所在今安徽当涂县。辖境相当于今安徽马鞍山、当涂、芜湖、繁昌等县市)任知府。在太平府知府任上,他兴修水利,开挖河渠,干了不少造福当地百姓的实事。另,他在鼓励民众务农固本的同时,倡导习武健身,保家卫国,使当地尚武成风,为国家培养输送了大量军队人才。因为自刘应钶万历十七年中进士以来,大明王朝就内外交困,政权岌岌可危了。当年的万历帝朱翊钧已不听群臣苦谏,沉溺酒色,不常上朝理政了;随后北方努尔哈赤受编不受调,明目张胆与明朝分庭抗礼了;内地省份也不断起兵、哗变、起义;朝廷内党争你死我活白热化。刘应钶“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,一心效忠皇上,倡导尚武为其培养忠勇军士。同时,他在太平府上还十分重视当地的文化教育事业,重视学校建设。辟地建成“青山书院”,并亲自请当地诸多名士与自己一同给学生传道授业解惑。《县志》是这样记载的:刘应钶“由刑部郎出太平守,开河振武,辟青山书院,与诸士讲肄其中”。
  刘应钶在太平府任满约三年后,万历二十七年(1559)调任嘉兴知府。他到嘉兴后,也勤奋工作,干出了几件载入史册的大事。
  第一件是修葺烟雨楼。我从嘉兴南湖的“烟雨楼大事记”得知,万历二十八年(1600),知府刘应钶对烟雨楼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葺(qi,指修理房屋),并留下了诗一首,现原文录载如下:
  《烟雨楼次屠赤水韵》
  高阁晴空飞落霞,间随鸥鹭问蒹葭。
  水光清浅尘缘净,树色参差野眺赊。
  江上歌弦延客棹,林间砧杵动谁家。
  矶头凝望思何极,欲把金戈挂日斜。
  我不太懂诗,但从中我除了感受到诗的优雅外,更多地感受到了刘应钶清静典雅,淡泊名利,向往湖光山色,农耕居家生活的超然情怀。
  第二件是修缮城池和府衙。嘉兴在明朝之前就是江南著名的鱼米之乡,也是富饶之地,从明朝早期所建的府衙就极具江南特色和巍峨气势,现在嘉兴南湖边伫立的谯楼、鼓楼就是当时的原型。但刘应钶到任时府衙已破败不堪。他不顾“官不修衙”之古训,多方募集资金重修了谯楼、鼓楼及府署衙门。同时,对三国时期就有的嘉兴城墙及城门也进行了修缮加固,增强了城池的攻防能力。
  第三件是主修《嘉兴府志》(以下简称《府志》)。修志对于急功近利的-来说,一般都不会去涉足的事。一是从修编到刊印要一大笔钱的,当时地方财政没此预算,得靠知府去化缘。很多官吏都将可能化缘的人脉用着为自己谋私利去了;二是耗时较长,少则两三年完稿,多时十年八年也成不了书;三是有编撰水平且能耐得住寂寞的人难找,同时,修撰不好还会留下褒贬不一的诟言。刘应钶可不管这些,想到的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,要将人文荟萃、历史悠久的嘉兴历史文化传承于世。他多次登门拜访告老还乡的嘉兴名仕沈尧中。沈老先生曾任过苏州府府丞、南宫(即留都南京)刑部尚书等朝廷要职,他晚年闭门著书,撰述甚富。但要求沈老出山修志是很难的事。沈老被刘应钶的真诚所感动,当了《府志》的编著者,并在刘应钶任知府任上让《府志》刊印发行了。只可惜旧志原稿现在嘉兴图书馆也无藏本,我所知道的是台湾成文出版社的《中国方志旧书》有其重印本。好在我手头还有一套《湖北文徵》(共十三卷),在第三卷中我找到了当年刘应钶为《府志》所做的序文。知其“闻郡先生瀛台沈公(即沈尧中)”,“先后数返,然后舍于帐中”。“自夏徂冬,凡六阅月而工竣,为图十,为卷三十二,为目六十”,《府志》终于脱稿刊印闻世。
  (三)
  最让人称道的是他下令撤出监狱刑具一事。
  刘应钶在嘉兴知府任上,某日,他视察府署监狱,狱卒向他展示狱中陈列的各种刑具,并眉飞色舞向他介绍这些刑具如何之厉害,让嫌犯闻风丧胆,视之即魂飞魄散,没有犯罪嫌疑人看到这些刑具后而不招供的。刘应钶边看边听,胸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,他突然停住脚问道:你们用这些让人难以忍受的刑具去对待嫌犯和犯人,逼迫其屈服招供,难道不怕形成冤假错案吗?这是你们的长吏(即监狱长)安排的吧!
  狱卒听知府这么说来,个个面面相觑都不好正面回话。接着刘应钶下令全部撤去这些刑具,并明令:今后凡关押到嘉兴监狱的嫌犯和犯人,府丞、狱卒等再不得对他们使用刑具。《县志》对这段事是这样记载的:刘应钶“移守嘉兴,狱卒列陈刑具,钶怅然曰:‘恶忍以难人之痛,迫自诬服,而快长吏者耶’。尽撤去之,并禁丞卒以下,洎(ji,到、及之意)属邑勿得用”。
  刘应钶颇具现代“尊重和保护-”理念,对嫌犯和犯人“严禁刑讯逼供、体罚-,严格实行非法证据排除规则”的办案做法,本该得到称道和发扬,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借题发挥,即“忌者以此中之”(《县志》载)上奏皇上,说他包庇罪犯。圣旨到,刘应钶知道自己生性耿直,改革办案做法得罪了人,遭小人中伤,百口难辩,随后即被革职回乡。
  刘应钶被革职回乡后,将自己的俸禄节余全部拿来“分惠族人,少长无遗”。(《县志》载)他本来就是一位淡泊名利,进不求名凭良心办事,退不避过任世人评说之人,归隐田园后,他甚为优哉,潜心闭门著书,“订刻《朱子语录》,疏圣谕以训子弟”。(《县志》)载)
  刘应钶子孙都继承其衣钵,再走读书致仕之路。子刘达善,崇祯末被选为岁贡,进国子监深造;其孙刘珏,“能诗、爱谈,笃嗜朋友,于艺无所不通”,(《县志》载)曾被清顺治帝宴请过,并在顺治十二年(1655)被授山西闻喜县知县,到任后因前任知县债务所连累而罢官归隐,卒年五十一岁。其曾孙刘逴俊,字暇瞩,号掌园,康熙三十九年(1700)就是乡试第一,但朝廷派来的学使对他多排斥和抑制,他愤然弃举业,归隐田园,成为清康熙年间潜江著名雅士之一。他晚年居潜江城南,在其宅邸旁辟一畦地,命名灌园,自耕自食,写下了不少诗文。甘鹏云先生的《潜江文徽》记载的刘逴俊留下《掌园诗略》《聿修诗草》等,并受县令之请,还担任了康熙《潜江县志》的校正工作。《县志》编撰者朱载震在“编撰说明”最后还特别补了一句:“刘生逴俊之勤,不可没也,法得备书”。
  《县志》载,刘应钶辞世后,葬于县东北仁和垸(今竹根滩镇仁和村一带)。他的挚友、江西吉水人、明朝之名宦刑部佑侍郎(从二品)邹元标为刘应钶墓志铭曰:“钟子吉温以纯守吴越,惠以循。少年而专城,方强未艾,而乞身勒。我铭湘水之滨,论世者曰:此吉之人,吉之人。君神奕奕,江楚如生”。